“限電”原因澄清,“大進大出”的木業格局應保持警醒

2021-10-08來源:康養木屋熱度:9999

走出去的中國制造、高質量發展的國內木材產業、繁榮的國內木材消費、全面服務于“低碳”的林產品進出口結構,更能代表先進的發展方向。

(一)

近日,全國多地發生突發的拉閘限電,以及制造業單位的停產現象,這使得“能耗雙控”成為熱議焦點。這背后的深層問題,更值得重視。

媒體為“能耗雙控”給出了多樣的闡釋,其中有的說法僅僅是猜測,主要的觀點包括:

「中國內部資源并不充足,這是中國發展的最 大挑戰」

「煤炭緊缺、煤價高企、煤電價格倒掛影響,導致不少省份出現供電緊張局面」

「某些省份因“能耗雙控”亮紅燈,出于考核壓力在“補作業”」

「“碳中和”格局下,不含碳的電才是好電」

當然,在網絡上傳播最廣的,還是一種“下一大盤棋”的腦補劇情。其基本劇情是:漂亮國無限印鈔導致大宗商品價格上漲,中國付出巨大的能源和環境成本,成為世界的苦力工廠,卻有可能被動接受“輸入性通脹”。產能供不應求的本質是世界各國用著中國的資源,污染著中國的環境,來滿足自己的需求。中國應在目前歐美復產即將到來的時間點,通過限電去產能,倒逼產業升級。

需要說明,上述觀點均存在不同程度的爭議,在網絡言論經過幾日的自由發言之后,目前進入互相“辟謠”的階段,有的媒體聲稱“俠客島”發文否認了“下大棋”的說法,經過筆者審慎求證,俠客島并未對“下大棋”說法做出明確表態,而央視網的“央視網評”欄目則于9月28日發文“拉閘限電里沒有這多大棋”。

“限電”原因澄清,“大進大出”的木業格局應保持警醒

事后諸葛亮不是真聰明。當前限電的全部真相我們還無從得知,但是,有些事實,早在“限電”之前就已存在;有些道理,早在“限電”之前,就應該得到重視;有些關于木材產業發展的認識,“康養木屋”公眾號在“限電”之前就已整理發表。

(二)

即便剝離“限電”這個事件,“事前諸葛亮”的焦點問題也不容回避,那便是:“碳中和”大趨勢之下,盲目去掙“高排放”的錢,相當于將碳轉移到中國,此類動向必須得到扭轉。

關于這一點,其實可以換一個角度,從財政部原部長樓繼偉先生在9月中旬談及廢鋼進口以及鋼材出口關稅調整的發言中,我們可以體會國家對于經濟發展中“碳成本”的敏感。

長流程制鋼,一噸鋼產生1.8噸的二氧化碳,如果以歐盟的碳交易價格,50多歐元,這一噸鋼要增加700、800塊錢,你想想它會帶來多大的結構性通脹的推動力?

顯然,在未來,排碳的成本非常高,這個成本遲早會清晰兌現,只是在當前這個階段,板子還打不到排碳方的屁股上,在覺察不到疼的時候,仿佛這筆帳不存在。

最近,國家取消了鋼材的出口退稅,提高粗鋼的出口關稅,這有利于減排、減碳,防止碳轉移。 中國這么大的長流程制鋼,大量的碳排在中國,但是上萬億的初級鋼材的出口,實際上是碳轉移到中國來了。 而且這樣做還可以對沖大宗商品的價格上漲,這是一個很好的機制。做了這些試驗之后,也可以繼續擴大范圍,而且這樣做有利于防止某些國家利用碳關稅、碳額度定價對我們實行貿易打擊。

在國際貿易中,之前我們衡量一種貿易現象,只需要考慮到匯率、價格、成本收益等直觀的因素,今后,必須增加一個考量——碳轉移到了何處,量是多少?而且,這一點幾乎必然得到國家之間的共同關注,甚至可能成為牽涉貿易打擊的議題。這是由鋼材延伸出來的推演,但同樣可以適用于其他領域。

注意,上述關于鋼材的“大棋局”解析,發生在限電之前。如果說,限電之后,網絡上可能有人用“下大棋”的言論來“帶節奏”,那么,發生在拉閘之前,通篇未提及用電問題的“大棋局”,就不能用“反智言論”去粗暴總結了。

其實,大棋一直在下,限電之前就在下,輿情可能發生的失誤是“錯誤歸因”,即不能把限電,尤其是限制生活用電歸因于“大棋”;但,任何人沒有理由掩耳盜鈴,否認這盤一直在下的“大棋”,這種簡單排斥會走入更大的思維盲區。

“限電”原因澄清,“大進大出”的木業格局應保持警醒

與央視網評發出的時間接近,新華社北京9月28日也做了報道《新華社調查:多地為何“拉閘限電”?后續電力供應能否保障?》。文中提到,北京大學能源研究院特聘研究員楊富強認為,用電量大幅增長反映的是疫情之后國內經濟和社會運行加速回溫?!安糠謬沂芤咔橛绊?,導致國外供給受阻,全球市場對中國制造的需求大幅增加,拉動部分沿海城市的電力消費?!?

“限電”原因澄清,“大進大出”的木業格局應保持警醒

那么,另一個事實也基本清晰:我們的電力,的確有重大的份額是耗用在“中國制造”上,而“中國制造”的需求大幅增加,又有相當大的原因是為了滿足國外供給。

如果說斷電的目的是去產能、打貿易戰甚至貨幣戰,這種說法難免武斷,有“蹭流量”之嫌;但是,將因果關系理順,準確地表達為“國外市場對中國制造的需求大增,給中國電力供應造成巨大挑戰”,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再深一步,如果我們的某些高能耗行業,滿足的不是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需求,而是留給中國巨量的碳輸入以及產能過剩風險,那么我們也必須對此保持警醒。

(三)

有了上述思辨打底,我們才可以對木材行業發展做一些討論。

國內多位木材行業專家都曾經提到“兩頭在外,大進大出”的木材發展格局。北京林業大學教授程寶棟就曾指出:21世紀初,我國木材產業只是被動融入了發達國家主導的全球價值鏈,占據附加值**的生產加工環節,處于“兩頭在外、大進大出”的國際循環。而新發展格局首先強調要依托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必須要擺脫發達國家主導全球價值鏈的約束,以內需市場為根基,降低對出口市場的依賴。

隨著“加快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的思路逐漸清晰,木材行業的專家學者對木材發展格局轉型的研究也逐步深入,北京林業大學的田明華教授形象直觀地分析了木質林產品高質量發展、構建雙循環新格局的路徑。

“限電”原因澄清,“大進大出”的木業格局應保持警醒

因為“限電”這一具體事件,全社會開始更深刻關注“中國制造”的碳轉移、碳成本問題,更深入思考“中國制造”在尋求增量的過程中要面對的產能過剩風險乃至金融風險,進而追問“中國制造”增長的根本意義,這并不是一件壞事。

落腳到木材行業,上述思考更會深化我們對未來具體發展方向的探索。作為以俄材進口為主業的公司,我們謹提出如下感想:

首先,應把木材視為“固碳”,考量替代關系,重新審視木材進口在木材安全中的地位和作用。

完善和發展境外木材供應鏈,今后依然任重道遠。

近日,南京林業大學楊夢、彭紅軍、魏勇分別采用回歸模型、自回歸滑動平均模型以及簡單移動平均法對中國主要木質林產品的消費量、進口量、出口量進行預測,并結合原木當量折算法依次對進口原木及其他木質林產品折合木材量、出口原木及其他木質林產品折合木材量,國內木材供給量,木材總消費量進行推算。

結果表明:“十四五”期間年均中國木材總消費量預計在5.12億m3~5.35億m3之間,年均國內木材供給量預計將達到2.87億m3~3.10億m3,折合年需森林蓄積量3.82億m3~4.14億m3,中國木材市場存在較大的木材供需缺口。因此,應合理制定年森林采伐限額,提高人工林種植質量和木材綜合利用效率,以確保國內木質林產品行業的可持續發展。 楊夢、彭紅軍、魏勇《“十四五”期間中國國產木材消耗量預測》

顯然,進口木材的供應鏈還需進一步升級“帶寬”,以彌合日益增長的木材供需缺口。

把木材總消費量當作一個大盤去看待,進口木材對國產材還存在替代關系,簡言之,境外多運一根木,國內少砍一棵樹。

從“碳”的角度看,木材本身就是固體的碳。如果境外多運一根已經固化的碳,同時境內少砍一棵成長期的樹,那么這棵樹便繼續在吸取中國空氣中的碳原子,為“碳中和”貢獻力量。

森林蓄積量的巨量提升,才是“碳中和”最核心的要求。而考量木材消費的整體,木材的“大進”局面在未來勢必延續甚至強化。

其次,應重視木材生產環節的“碳足跡”,重新認識中國木業制造“走出去”的“碳逆轉”。

我們應該看到,木材與木制品的加工生產環節,不僅凝聚著商業價值的增量,也伴隨著碳排放。世界大多數木材來源國,當前還處于“爭奪價值鏈”的思路中,他們希望更多生產加工環節發生在本國境內,為本國解決更多的就業和增收問題。

從客觀上看,“中國木業制造”走出去,肯定是一個中方讓渡局部經濟利益以追求共贏的過程,同時也是將碳排放轉移到境外的過程。

在大家還不習慣以“碳排放”去衡量環境成本的年代,很多國內板材生產聚集地就一直成為環保嚴查的對象。木材加工也是一個排碳過程,在“大進大出”的舊格局下,中國事實上承接了木材加工環節的碳轉移。

因此,中國木業制造走出去,在境外布局立足于國內需求的木材加工產能,不僅能起到平衡木材供需的作用,也在側面實現了一種“碳逆轉”。

第三,中國木質林產品加工應開發利用國內市場需求,改變低效高碳“大進大出”發展模式,以內需為抓手,推動實現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

顯然,木材消費會刺激木材砍伐,木材生產會有一定碳排放,如果僅以此為理由就限制木材消費,屬于典型的“會算小帳不會算大帳”的思維。

在原材料、商品甚至碳匯都能成為交易內容的國際貿易大環境下,唯有以雙循環格局為特征的高質量發展才是統籌供給和需求、安全和發展、效益和環境的鑰匙。

綜合行業內專家的研究成果,田明華教授旗幟鮮明地指出,出口擴張并沒有帶來中國林產品的高質量發展,“出口-學習”效應是失效的。在發展過程中,中國木質林產品基于自由貿易以出口導向為主的全球化策略逐漸脫離實際,以國際大循環為主體、過度依賴國外市場的貿易格局不利于產業可持續發展。

因此,改變“大進大出”的格局,真正著力點在于國內市場導向,應抑制“大出”,著力開發國內市場。

最后,對具體的林木產品貿易政策,應綜合考量,以“碳思維”重新審視。

當前,境外的廢紙、木顆粒等林產品都屬于“洋垃圾”行列,受“全面禁止進口固體廢物”的限制,無法進口到中國。

已有專家分析了禁止進口廢紙的連鎖效應?!敖惯M口廢紙造成造紙廠和人造板廠爭原料,使國內人工林小徑材價格漲百分之四十,旋切材漲百分之三十,紙張每噸六百多元,人造板每噸兩千元,漲價對人造板企業影響更大。廢紙不影響環境,而且節約木材,有利于低碳政策?!保ㄖ袊静呐c木制品流通協會首席專家朱光前)

木顆粒的邏輯與此有接近之處。木顆粒的主要用途是燃燒發電,這雖然是排碳過程,但是,木顆??梢杂行娲禾堪l電。錨定同樣的發電量,倒推木顆粒燃燒的碳排放和化石燃料的碳排放,生物質燃料的優勢依然相當明顯,這也是西方環境敏感國家如英國等大量進口木顆粒的動機,韓國和日本則采取“清潔電”的定額配額制度,倒逼發電企業多燃燒生物質燃料發電,少燃燒化石燃料。

考量整個生產和進出口流程的碳流動,有時就能發現,“廢物”不廢,創造條件便可實現低碳效果。

(四)

回歸到“限電”引發的輿論反應,電的來源與流向,都不是單一維度所能解釋的。

電的背后是越來越明晰的碳成本,以高排放方式發出的電以及體現“低碳”的電,對社會發展的意義有很大不同。

民生、制造業都離不開電。一定意義上講,電的流向就是碳成本的流向。在電力供應緊張的時候,我們不得不考慮電的“機會成本”:確保民生用電應放在首位;有些高能耗產業若確實關系國計民生,也應竭力保障;但另外一些制造業產能,其特點是高能耗,又在將碳轉移到中國,甚至經濟收益都越發微薄,給電力供應和“碳中和”同時帶來巨大的負擔,這部分制造業應該是調整的對象,無論手段是不是“拉閘”。

將上述思維遷移到木材行業發展?!皟深^在外,大進大出”的木業發展格局,在“碳中和”大背景下其弊端越發明顯。走出去的中國制造、高質量發展的國內木材產業、繁榮的國內木材消費、全面服務于“低碳”的林產品進出口結構,更能代表先進的發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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